作法几毙
作法自毙,每有出意外者。达人先兄言,弱冠时与友杨子共赴渝城,道经龙口关,见牧童围绕以乱石支土釡烹芋。杨解搬运术,谓先兄曰:“吾能作法以供一笑。”遂持烟筒往吸,谓牧子曰:“汝芋熟须分惠,否则芋有怪,勿悔也。”童不许。未几,芋数枚自釡跃出,童拾入釡,则他芋数枚复跃,继而愈跃愈多,如撒豆抛珠,狼籍满地,量措手不及,大呼怪事。杨笑曰:“汝芋给我否?”童怒曰:“偏不给汝。”杨亦怒遂去。
杨行半里许,忽复大痛如刺,讶曰:“吾法岂为人破耶?何腹疾至此?当急返探之。”至贼牧童,皆嬉笑,遥闻相语曰:“汝尚能跃否?”视之,则牧童折荆条数十,插芋按入釡中,使不可动故也。杨往谓曰:“芋不复跃,荆可释矣。”牧不可按愈重,则腹痛愈难忍。杨伏地叫号,先兄为关说,托买芋予以钱数十,乃释手,杨亦顿愈。问其故,杨曰:“吾术有搬运法,又有寄身法。虑人破法,则先寄贝吾以牧监愚,故未寄。不料破吾灶术,伤我精气。后欲寄已无及,非君排解则几死矣。”先兄每举此以为作法者戒。
龙箐山人曰:“语有之,天定胜人,人定亦胜天。吾观牧童而知人定确有可徵也。杨役使鬼神,究不能胜一童子。请君入甕,作法反以自毙,人力固至此哉。昔唐皋以才学名,久困场屋。年四十,读书古寺,寺有灵鬼,夜呼曰:‘越读越不中。’唐皋其如命何?答曰:‘越不中越读,命又如唐皋何?’皋年近五旬,卒联捷大魁天下,语曰:‘痴人前不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