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陆各地,对维护歷史文化古蹟,做得十分卖力,如重建洛阳桥,重修襄阳王府,再建圆明园,和修建江津的江渊相国府。在这一连串的修建声中,给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歷史古老的襄阳王府,和我们江津的相国府。
提起襄阳王府,眞箇是大大有名,它是襄阳最负盛名的歷中古蹟之一。遥想当年明朝袭封襄阳藩王的前前后后有八位之多,显赫尊荣好不威风!王府佔地宽广的殿宇楼臺,气势非凡的雕樑画栋,奇花异草的林苑,我们是可以想像得到的。只可惜,这一座襄阳王府,既遭张献忠损毁於先,又被满淸焚毁於后,而今中共要重建一座襄阳王府,还眞算是一个大手笔咧!
其次,是我们江津的相国府了。比较起来,这个相国府要比襄阳王府幸运得多,歷次战火烽烟均未殃及,不像襄阳王府那么悲惨,被闯贼张献忠一把火化为灰烬,只賸下一块黑糊糊的照壁!江渊的相国府,位於江津的石狮子街,坐南向北,佔地三百余坪,为明代传统式三重堂佈局,也就是中国古典式大庭院,所谓「庭院深深深几许」。从外表上搅,相国府前的石阶如旧,大门竖匾「江公享堂」如旧,房屋厢廊如旧,但是,它毕竟经歷了五百多年的风霜和数不尽的人事沧桑,侥倖没有倾圯,其残破杇旧不堪使用,自是意料中事,那里还算得上是观光胜蹟呢?
按江渊,字时用,號定庵,晚年自称竹溪退叟。江公是我们江津九龙舖人,也是县邑官位最高的一位,论爵禄官职,做过侍读学士、刑部侍郎、吏部左侍郎、刑部尙书兼翰林院学士,累迁升太子少师,文渊阁大学士加工部尙书,入阁参预机要,备受朝廷恩宠,无论是官位品级,都算是位极人臣了。也因此,明宪宗为了嘉奖勛臣,特別为他修建一座富丽豪华的府第,御赐「相叶宏嘉」的匾额,大门两边石柱上的对联:「北极勛臣府,西川相国家」,亦是成化帝御笔亲书刻制,其尊荣可以想见。
就因为如此,一般人误认为江公入阁拜相了,是统摄文武百官的宰相。实际上,江公並未眞正拜相,只是入阁为大学士罢了,所谓「相国」,不过是习惯上一种尊称而已。
记得前两年,还有一位鄕前辈,在川康渝年刊上写过一篇鸿文,介绍江公一生经过甚为翔实週延,才情令人佩服!所惜文章亦有疏忽之处,误以为江公是翰林院的大学士。有趣的是,不少硏究史学的名人,都犯同一错误,动輒就是翰林院大学士,事实上,翰林院地位並不怎么崇高,只是名气大而已,翻查歷代史乘,翰林院都无大学士之设置,最高长官只不过掌院学士,官秩仅仅三品而已,那里能和文华殿、武英殿、文渊阁这些堂堂一品大学士相提並论呢?
閒话少讲,还是谈江公的相国府吧。自从开放返鄕探亲,在江津老家结婚成家以后,每天早晨陪太座到菜市场去买菜都要经过石狮子街相国府。先前还不怎么样,只是年久失修,显得老旧破败其貌不扬,庭院內又有些脏乱,毫无起眼之处。但是,最近一年来,大宅院经过重新翻修装饰,完全以崭新面貌出现,就截然不同了。
首先,映入眼帘的是两扇宫殿式大黑门,颇具声势和气派,再加上两侧石柱上明代皇帝御题的对联和匾额,儼然展现出一座相国府的威仪来,正如俗语说的「天上神仙府,人间宰相家」,端的不同凡嚮!我们再进到里面去看看,三重堂佈局的结构,庄严考究中颇见华丽,而且每个楹柱门窗上,都有浮雕,或鏤空雕饰,虽是些戏剧故事和民间传说,以及花鸟虫鱼,但雕工极精致,老练,栩栩如生別具风格和特色,甚具欣赏的艺术价値。
参观过相国府,一时之间不禁感怀之情油然而生。我们晓得,要维护一个有歷史文化价値的名胜古蹟,是非常不容易的,第一要有钱,第二要有人才。举个例子来说吧,以前,我们吵著要重修板桥的林家花园,媒体不断报导闹了若干年,都没有法子重修,仍让那些无家可住的几十户贫苦人家佔据著,弄得又脏又乱,实在惨不忍赌。为什么不早些修建呢?第一是经费过於厅大,地方財政无力负担,中央又缺乏补助専欸,第二是林家花园全是亭臺楼阁,雕樑画栋,那些飞檐翘角斗拱古典建筑的高级工匠,早已淍零歿尽了,后继乏人。
事隔多年,林家花园总算从废墟中重建起来,据一些参观者说,那根本不是当年的林家花园,只称得上草草竣工的一座大宅院而已。那些名贵从內地运来的大木柱,全换成了水泥柱子,传统木刻石雕手工艺,也全部变成大红大绿的粗俗彩绘。偌大的荷花池竟变成一滩源头不活的死水,亭臺楼阁,全是一座座水泥建筑。老天,幸好门票太昂贵,我无缘一赌眞面目,否则不扼腕惜大呼上当才怪咧!
好了,不要举例子了,回头还是谈江公享堂吧。至今,江公已作古几百年,相国府不再是显赫的官家府第,完全採取对外开放的方式,供民眾游乐,喜宴的场所,又是老人大学进修的活动中心,让那些退休的老人们,在里面喝茶、谈天说地、下棋、打纸牌,安享天年的好地方。